关于《寸土不让》不吐不快的想法

同样是写战争的小说,立场也都是反战吧。托特多夫和雷马克的区别是什么?后者是真正体会、懂得和痛恨战争残酷的人,而对于托特多夫,至少从《寸土不让》这个短篇里,我体会不到。

初读小说,感觉的确是很像《西线无战事》的调调,特别是作者也堪称是做的功课很足的专业人士,对于战争中涉及的武器、作战方式乃至一些非常细节的东西都做了很细致的描写。一下子就能把读者拉到那个炮火喧天的‘绞肉机’当中去,这是我不得不佩服的地方。但是,这里缺乏真正的感情。虽然我对这位作者的生平,除了前言简述当中提到的是军事历史小说家之外一无所知,但是我笃定的相信,他未曾上过真正的战场。

当然,我也没有上过,但是我相信战争的残酷:从雷马克的长篇里、从塞林格的短篇里,从许多电影里。虽然同样是第二手的资料,但是从那些作品里面我可以读到战争对人的摧残,绝对不光是肉体上的伤残和毁灭。那些是用灵魂沈浸之中,用可以让创作者自己半夜浑身冷汗从床上惊醒的噩梦来写就的。《寸土不让》无疑把描写、控诉战争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

列举伤亡率、直接描写死亡、描写肮脏、恶劣的环境、描写突突作响的枪械,这些或者就是《寸土不让》当中战争残酷的反映了,但是这些都太外在和肤浅了。字里行间透出的是作者一种不合时宜的轻快。并非不能轻快的描写战争,但是你需要有一个足够有分量的压舱物来镇住主题。这个压舱物(或者说压轴物、文眼?当然,对于《寸土不让》来说,就是至关重要的包袱)在这里当然就是那奇思妙想的‘号角审判’了。可是,如同全文一样,这个雷声大雨点小的号角审判,最终只是主人公眼中一场莫名其妙的闹剧罢了——在我看来也是,既然前文并没有真正的打动读者,让读者充分体会到战争的荒谬和残酷,这场所谓审判又有什么意义呢?人不到痛至极点,就无从最深切的忏悔。功课做的不足,伏笔埋的不够,就强行要让故事进入高潮的做法,果真能真正的打动读者么?

除非,作者本来就只是想用戏虐的笔调来玩玩这个概念而已,那么这个创意还是有点意思的——但是,至少在我看来,这样的玩法,还是不要放到残酷的战争上来吧。

03 Apr 2009 , 写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