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一年里最闲适的几天,可是圣诞节当天,就接到了C的报丧电话,他父亲深夜心梗在岳阳去世了;事发突然,都很错愕,他自己也是极其狼狈地从北京凌晨赶回,而妻女则后续分批出发。
接到电话的时候,我也一时间愣了,他父亲今年76了,而且从前些年一度轻微中风之后,对原本自幼习武的身体的影响是肉眼可见的,不过,按照C夫妇专业的描述来看,至少没有如此严重的病兆,以至于前一天他们还在规划着春节云南的行程,几小时之后就收到了紧急的通知,而在岳阳急救的数小时复苏努力其实已经是尽人事罢了。
少时我们曾经是对门,加上我和C是死党,说他父母是看着我长大的,并不过分,也有太多太多回忆。
至今还记得当年他家第一次(在院子里算早的)买了红白机之后,一时间坦克大战风靡全单位,大人们也沉迷其中,甚至我还知道他和单元另外一位叔叔曾经还翘班躲在家里,关上门,拉上窗,猛打坦克大战的事迹;前段时间和同事聊天时,我都还提起来,津津乐道;他也是马里奥医生的深度爱好者,从我十岁的时候就看到他在打着花花绿绿的胶囊,等到了201x年在北京拜访C家时,看到他闲下来依然还在搓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胶囊和药瓶,三十年一以贯之。
此外,我和C小时候也没少拿他攒下来的武侠书看:早期的杂志版的射雕英雄传节选、李凉(署名卧龙生)的杨小邪等等等等;彼时他和我爸眼里的我们,恰如今日我看着蹦蹦跳跳的小拉。
所以,等到今日忽然听到他的坏消息,顿时有点慌了手脚的感觉;和家里商量,排计划,找车票,半小时之内,就定下了26日当天来回的计划。
次日清晨,按照平时的节奏送好小学生,电瓶车停在日常的地方,地铁赶往火车站,途中接到了May看到了同学群里传出来的消息而同样震惊打来的电话;八点四十开车,十一点过南昌,十二点十五到达长沙,十五分钟后转车开车,一点十分岳阳东出站。
上了爸爸的车,先回家一趟,和外出回来的妈妈会合,驱车直奔殡仪馆——和前两年不同,现下岳阳只允许在殡仪馆统一搭建灵堂。一路过来虽然都是好好的秋日,进了岳阳,却开始雾霾重重,天空始终阴着。于是一路可见那些我并不愿熟见的风景。
进到殡仪馆,C家的灵堂相对并没有那么喧闹,进去之后,跪、拜、起,递了帛金,和他妈妈寒暄几句,接下来两三小时则是在灵堂和C夫妇闲聊;到了四点多,估摸着往回赶车的时间并不够晚餐和告别仪式,于是提前和C以及他妈妈打好招呼,告别。
车开出殡仪馆,望见旁边的山麓,忽然想念。问爸爸:现在可以去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那边看看么?并没有什么不行。
又在阴沉的天空下,爬上了让我气喘的古旧台阶;白鹤公墓作为岳阳最早的公墓,旧墓区的建设实在是值得诟病,虽然我爸说近年对低处的台阶做了少许的休整,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依然爬得晕头转向。给外公外婆,爷爷奶奶,老爷爷奶奶叩头礼毕(不是特殊日子,又接近关门,并没有香烛可以买);回程又在安子叔叔墓前拜了拜。这趟匆匆忙忙的回乡,还是很充实的。
在爸妈小区门前吃过晚饭,晃晃荡荡走到小区拿车,赶上了七点多的高铁,八点多到长沙南,磁悬浮九点到黄花机场,十一点飞机起飞,十二点二十落地,坐上出租车,一点半赶到市民中心,骑上了电瓶车,一点四十进门,洗漱,顺便把小拉的饭盒之类洗干晾上,二点多入睡。
次日睁眼,又是平凡的一天,并不因为我这趟匆匆的行程而改变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