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更斯的幸福

因此值得奋力去争取的大概是这样的一些东西:十万英镑、一所爬满常青藤的古雅的老宅子、一位甜美娇媚的妻子、一群孩子、不用工作。一切都是有保障的、温柔的、安宁的以及家庭的。这最后一点最为重要。在通向长满青苔的教堂院子的路边埋葬着我们所热爱的人儿,他们在幸福结局尚未到来之时便已死去。仆人们都逗人发笑,保持着封建式的传统,孩子们在膝边喋喋不休,老朋友们围坐在路边谈着旧时的岁月。餐点一道接着一道,还有凉爽的潘趣酒和雪利尼格斯酒。床上是柔软的被褥和暖床器。圣诞节的聚会上还有字谜和捉迷藏的游戏。一年到头除了孩子的降生以外并无他事。令人惊奇的是这真的是一幅幸福的图景,或者说狄更斯使人们感到如此。想到那样的一种生活使他满意。仅仅这一点就足以表明,现在距狄更斯的第一部作品出版已经过了一个多世纪。现代人已经做不到把如此没有追求的生活与十足的活力结合在一起了。

在奥威尔对狄更斯的这段评价里头,包含着太多让狄更斯的书迷暖心的东西。或者说,这段看似普通的描述,几乎指出了狄更斯关于幸福的终极追求,自然也可以解释许许多多书中人物的行为、价值观、道德观,等等等等。当然,要从传统中找寻的话,未必不是和诸如菲尔丁、萨克雷等等有那么一些相通之处,不过,狄更斯的人物也许正是由于其平面、漫画化、无变化,似乎更加适合被如同版画一样的被同这些风景、生活画面配合,并且在人们日常生活当中留下烙印——还有那奥威尔最精辟的论断,狄更斯的理想和追求,是和不用工作牢牢绑定的——我向往万分。

22 Aug 2011 , 写于 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