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外的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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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向来是我最主要的阅读目标。作为小说,讲述故事当然是天经地义的责任。不过,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人人都会编故事,而且,幸运的是,也并不是人人都只喜欢听曲折的情节,或者至少,并不全因为情节才去读一本书的。

存在即合理。这句话在我高中那些绞尽脑汁挖掘每周作文题材的年代,就曾经作为议论文的主题批判过。当然,我个人在写下结尾的同时立马就后悔了,因为我感觉这句话其实也是很有道理的(这是我个人的毛病了,总是认为任何事都没有绝对的对错,所以对参加辩论比赛之类的活动有天生的排斥感,因为不论正方反方,我一开口,就会觉得自己在撒谎…)。说的有点远了,我想说明的只是,其实不论什么书,只要用心,似乎都不难发现除却情节之外,作者有意无意总是会把一些有意思的,情节之外的意趣投射当中,足可当作意外的收获——再烂的书也不例外,好书则尤佳。

再拿出前些时间看的《上海堡垒》来说吧。如果不是读到,我就真没反应过来:机场磁悬浮(我从来没有坐过)的单程票和往返票价差足够省下一笔钱来。主人公坚持买了往返票然后坐了单程,接着在出站后把剩下的单程卖掉,这个娴熟的流程想来不是江南杜撰的吧?而且也不应该只发生在近未来的科幻背景下吧?以后如果当真要去坐磁悬浮,倒是可以看看能不能学以致用,所谓开卷有益,诚如是也。

然后,《东藏记》,这本书是好书,但是如果当作小说来看,情节自然精彩不足,不如说是感情充沛的纪录文学。抗日流亡的艰辛和激昂,可以在那些近乎家长里短的事情中读出。更重要的是,那些西南联大的知识分子都被投影在书里。冯友兰,闻一多,刘文典……可谓绘形绘色,还有许多不能完全对上号的人物原型,也是读者喜欢讨论和猜测的对象——当然,其中最出名的一对人物,自然就是被认为是钱钟书和杨绛夫妇的尤甲仁和姚秋尔;博闻强记,傲气刻薄,善于旁征博引却几无个人观点的尤甲仁和同样不讨人喜欢的姚秋尔,他们所引发的笔墨官司和争论可谓是沸沸扬扬。看小说如同看八卦,平添不少趣味。

还有一种类型,就是在书里引述其他的书籍。比如最近在看的《幽灵旅》,书里利用基因培养,作为专门的作战部队而生的幽灵旅,在课程培训中,广泛的阅读和学习人类关于‘人造机械’和生命的作品,从《弗兰肯斯坦》到近代的科幻小说–主人公一部部一个个的回顾那些经典的角色,包括机·丹尼尔·奥利瓦,包括阿童木–尤其有意思的是,主人公和他的战友们被《安德的游戏》吸引了,以至于一天到晚在念叨‘安德’… …因为他们的命运说到底和安德如此相似。这也间接可以看到,作者的创作未必不是受到了《安德的游戏》的影响。而我觉得有趣的是,不管怎样,他为那些优秀的科幻小说,在他自己构建的未来世界里留下了一席之地,因为至少到了那个时代,这些作品还是作为经典存留和传颂,只是我们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这会不会成为未来的事实了。

01 Dec 2009 , 写于 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