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re lies one whose name was writ in water. Keats’s Grave - New Proant Cemetery, Rome
”此地长眠者,声名水上书。“
济慈离开这个让他失望的世界时,虽然留下这样激愤的墓志铭,但是,我相信在他内心深处,绝对对于自己身后的名声有着坚定的信心。这些能够创作出影响无数人心灵和理念的作品的天才们,我不认为会真正的丧失对于自己价值的笃信。所以沈从文可以在晚年应邀参加作协会议时,保持长久的沉默,末了只会说上一句:”我不会写小说, 我不太懂写小说。”;可以在静坐中忽然很激动的说:“我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可说的了。”——但是那股自认为高过当世大多数所谓作家,自认为自己写出的东西是超过这些喧嚣的大多数的傲气,却从他青年时期的家书一直默默的保留到了作为他死后石刻的手迹上:“照我思索,可理解我;照我思索,可理解人”。
和同事第一时间就着这个writ in water究竟是指书写的材料,还是书写的位置进行了一番讨论,不得结论的同时,求助google,这才有了较统一的认识:这句被认为是来源于“All your better deeds Shall be in water writ, but this in Marble”的遗言更像是吻合于现在最常见的翻译:”声名水上书“,只不过济慈的名字非但没有随波而去,消失无踪,反而更像是化为了滔滔的江河,向后世奔流不息,恰如”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
我不懂诗,更遑论是英文诗歌了。《夜莺颂》,《古瓮颂》这些就是我曾经对于济慈了解的全部了。但是再次接触到他,竟然是在《海伯利安》,这部神迹一般的科幻巨著当中,不由得不让人唏嘘——人生何处不相逢。整部海伯利安,就仿佛是济慈同名诗篇的改写与致敬,通篇主旨也暗暗扣合了诗篇《海伯利安》当中新旧神祗之间的斗争,恢弘的气势如同在阅读诗篇,而其中作为济慈复制人格的赛伯人的出现,更让人体会到丹·西蒙斯那有点痴迷的对于济慈的崇拜和追思。
致敬者再次被人致敬,这种事情可以算是佳话了——特别是当《海伯利安》遇到了《凉宫春日》,却让人有点关公秦琼的错乱感。但是,偏偏让人有点佩服的是,这样的致敬在神神叨叨的凉宫春日里,却又是那样的严肃。三无少女长门有希先是递出了那本夹了小纸条,却未想到让阿虚翻了两页就扔到一边的《海伯利安》;然后开始了晚了好几天的见面诉说,那一长串的充斥了奇怪名词的,诸如”宇宙思念统合体“,诸如”人形终端“等等的对话之后,让人不由咯噔一下,这、这不就是内核、这不就是赛伯人么?原来海伯利安的世界就这样被无缝的植入到了凉宫春日的故事里,而绝不是简单的借用,但是这一点,就让凉宫春日的境界提高了不是一点半点。
回到《海伯利安》,这着实是一部伟大的作品。看了它之后,只让人暗暗担心,丹·西蒙斯从此以后再也无法超越它,因为这部书,简直是神降的结晶。仿佛是鲁热上尉鬼使神差写下的马赛曲,仿佛是李广醉后深入巨石的一箭,永不再重现。
但是这已经足够了,单只是这一部书,就足够让斯蒂芬金说一声:”我景仰丹西蒙斯“;就足够让他的名字,能够一直流传。
PS.
海伯利安 Hyperion,出自希腊神话的十二名泰坦巨神之一,是太阳神阿波罗的父亲。
杨威利提督的旗舰“休伯利安”,其实就是Hyperion。
Hyperion也是土卫七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