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刚过,有人叫起了饿,于是再次意识到,杭州,或者至少家门附近并没有真正了解或者熟悉的宵夜去处。
当然,也间或听说了不远处有不错的海鲜排挡,但是一来对海鲜之类的不感兴趣,二来生性对未曾探索之地的隐隐担心,选择在仓促间出门觅食的时刻去尝试从未了解的地方,似乎并不是个好主意,更不用说是已经是凌晨的尴尬时候了。
出门左转,两侧尽是灰冷的卷闸门,这些熄了灯箱、停了营业的地方,和白日时分的喧嚣一比,总是会给人一种废墟的印象;不由又记起家乡的楼下,在一片开阔水泥地面上,被自拉的电线、高瓦数的灯泡以及制式化的桌椅(照例多半是圆桌,上面豪气且松垮地罩着一层直到膝盖的一次性桌布,而围绕桌边的则是廉价但是却并不让人特别担心的红、蓝色塑料椅)蔓延而成的宵夜摊,臭豆腐、炒螺丝、口味虾、烧烤——这依然是我记忆里面的所谓宵夜的标准搭配,但是那些浇淋得松软喷汁的、二十二十起跳的臭豆腐、论脸盆来上的小龙虾、和一手复一手的烧烤,都已经有些记不起最后一次吃到是什么时候了,两年或者三年?
知足常乐。这样每到九月鹰飞,虾肥肉美的时候就叨念回顾也不是个办法,沿着高架下和白天迥异的冷清街道一路逶迤前行,虽是夜晚,却因为人丁稀少反而感觉四近的路灯、大楼的装饰灯、广告牌的照明灯悉数都只管照在我的面前,看着偶尔停下的出租车,和微微发凉的风里依然穿得很是清凉的、妆容艳丽的女子,带着夜行生物的寂寥出没,也忽然意识到,再过一段时间,秋夜恐怕不会再允许我这样穿着T裇和大裤衩,蹬着拖鞋在0点以后的凉风里出没了吧?顿时对这种踢踢踏踏的走路方式倍感珍惜。
最后,无奈的走进了通宵的便利店,挑出两碗杯面,带着一种仿佛欺骗和侮辱了宵夜之神的愧疚之感,有点灰溜溜的继续踢踏而回。这种虽不强烈,但是却始终耿耿的感觉,恐怕真可以和村上夜袭面包店之后的不协调感差相比拟。直到我在回程意外望见对街居然有一家灯火通明的沿街铺面,似乎正在热火朝天的张罗着——目测一下,至少门前的烤肉串、有人在店里穿梭点单,或者真还有让人心动的选项?
然而我的第一反应却是近些日子看来的关于秋季疫情的提醒、关于小摊贩假造牛羊肉串的种种消息,驻足片刻,还是转身而去, 曾几何时,我开始关心这些甚过于口腹之欲了呢?终究已经是近乎驯化的家伙,恐怕从此以后,也不可能再有如同村上一般再袭面包店的勇气和冲动了吧。
更遑论书店了——冗余的结尾,知者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