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梦

昨晚梦见自己在一家类似医院的专管转世投胎的机构里转悠,说像医院,多半是因为通亮而冷色的灯管,素色的墙壁,以及大厅里来来回回走动的工作人员同样白色的制服。我单单知道这里是处理所谓投胎事宜的机构,至于我怎么来的这种小问题,似乎梦里根本就不加关心。

接着是和坐成一排接线员似的MM面谈投胎事宜,她们整整齐齐的各自在电脑前彬彬有礼的等待着排队而来的人,偏偏制服是多了件淡蓝色的坎肩,标准的‘庶务二课’的打扮,让我心里平定了不少。

‘让我来看看你的情况’我不太记得和我面谈的女性的脸庞,想来还是顺眼,但是细节却遗失殆尽,只是态度和蔼,我心里下了个结论,看来这家机构不算是机关或者事业单位,也多半不是真正的医院,只是不晓得那家企业如此财大气粗,居然连这门生意都给包办了?

熟练的敲击键盘声,屏幕上很快有了我的资料——显示器是斜对着我的,并不能看的真切,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想扫一眼,却只得一些零碎的细节。可是‘投胎专员’的声音已经温柔的跟了过来,“从你的情况看起来……(很长的说明,当中似乎有这天干地支之类的推演和对世界大势的分析,原谅我醒来之后已经彻底的一团浆糊了)我觉得”,记忆里好像她说到这里抬头看了我一眼“下回,你不如选择‘仕途’为佳。”并不是指令式的要求,而是典型的顾问型的建议,我当时脑子里闪现的念头却是一惊:好文雅的MM,居然选用‘仕途’这样的词语,如果要更准确的说,是指‘政治家’呢?还是‘公务员’?虽然我这辈子的资质似乎完全不适合这样的职业,不过既然投胎云云,那应该是彻底重来过吧?想来不用为这种事情操心。

可是我没有细细的问,毕竟背后还排着长长的队伍,离开前,她依然和蔼的指导“投胎的位置在大厅附近,比较好找的”,我点头谢过,便从出口处的门走了出去。

门外自然没有明亮的日光灯,刚出来就似乎是在傍晚7、8点中的黄昏微暗里,经过短短的小路,我又走进了一个类似仓库或者茶水间的地方,结果惊奇的碰上了一位同事,他很热闹的打过招呼,然后开始闲聊起来。这是一位颇机灵的小伙子,所谓机灵,简单的讲,就是每次遇到推广办理信用卡的摊位时,总是可以意外的争取到双份礼品,而且本人还不一定办卡的专家。果不其然,他神秘的笑笑之后,向我扬了扬手中的一个精致的茶包“呵呵,你看,我也想不到,他们这里居然还提供免费的饮料……”,我不由得佩服至极:“你居然连投胎的地方都可以要得到礼品,太厉害了——”,“嗯,你不问,他们是不会告诉你这些福利的。”佩服归佩服,我倒不是特别在意,毕竟投胎要紧,这点小东西也无所谓了。

可是投胎似乎也不是那么急切的事情,于是,他先去冲泡茶包,我则继续穿过这里,直奔大厅。

大厅灯火通明,格外繁忙,虽然没有消毒药水之类的气味,但是进进出出的似乎还是医生护士之类的专业人员,四方形的厅里,沿着墙壁都是通向其余未知空间的走廊,和银灰色的电梯门。我顿时茫然了,这里哪里有所谓的投胎地点啊?看着奔来赶去的人群,觉得随便叫住一个问这么基本的问题也未免太过失礼了,所以原地踌躇起来,直到发现大厅前方不是明明有一个问询台么?台后面照例站着一个中年微胖的,穿着护士制服的大婶,于是我走了过去询问投胎出口的问题。

她皱了皱眉:“哎呀,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啊?”接着探过身子问远方走过的小伙子:“XX,你清不清楚投胎的地方在哪里?”得到否定回答后,她显得更加困扰了。我反而有点内疚了,似乎多少给人家带来了麻烦,但是心里还是又那么一点不满在滋生,暗暗腹诽:“拜托,多少这个也是投胎啊?!不算小事吧?你们这里既然开了这个业务,那么能不能稍微重视一点呢?加个标牌,给个手册的也是应该的吧?”想到手册,结果她居然果真从抽屉里摸出一张不那么挺括的A4白纸看了起来,我凑过去一看,分明是一张打印表格,很简单,两行两列,似乎是一张具体死因对应投胎出口的表格,这位胖大婶开始对着这张表查看了,我瞟了一眼,关于死法一栏,里面标的那些原因却多半描述的过于专业,医学术语(至少我以为是)夹杂其中,一眼就让我晕了,却听到她问了起来:“那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个”我被问懵了,梦里我是直接来这里的,没人给我前面的剧本啊?思来想去,我有点没把握的嗫嚅道:“不太清楚啊…可能是自杀吧?”——既然不清楚,还是不要赖到别人身上吧——她却毫不以为意,看来这种糊里糊涂的人她早已司空见惯了。

“哦,自杀的话,好像只能够用这种二等出口了——就是电梯旁边那种小柜子…”我顺着她的指点看去,果然,每个电梯两侧都有一人多高的,用灰色毛玻璃作门的,类似消防柜的东西,我勒个擦,这算什么?是因为自杀违背了教义么?

我心怀不满却依然老老实实的走了过去,心里的念头却忽然乱蓬蓬的迸发起来:这次投胎会碰到什么样的父母?不行啊,我自己早就想过,下辈子还是想跟着我爸妈当儿子的啊,我要这么草率的就进去了,那谁知道能不能碰的上啊?还有我老婆怎么办?还能碰上她么?没来由的鼻子发酸,脚步也越来越慢了,直到停在人来人往的路口。

不对啊?不带这样的啊,怎么孟婆汤都没喝就让我这么跑出去了呢?我这才想起这个早就听说过的手续,怎么就好像让人给忘了呢?这也太便宜我了吧。

灵光闪现,想起那个同事的话语:“你不问,他们是不会告诉你这些福利的…”还有他手里挥动的茶包。

靠,不会吧?想到这里,我就忽然醒了过来,风扇呼呼作响,我老婆也在旁边睡的正酣。

真是个全须全尾的奇怪的梦。

04 Jul 2010 , 写于 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