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古龙: 「七种武器-多情环/霸王枪」

读《多情环》好久了,一直没有提起笔来写的动力,这是件谈不上多奇怪的事情。

其实,并不是说《多情环》是一部多么难看的小说,相反,它其实是一部非常典型的古龙作品。

人物上,情节上,结构上,都起承转合得没什么可以特别批评的——尤其是放在古龙的作品的大环境下来说,《多情环》的方方面面都非常的纯熟。主人公萧少英也锋芒毕现,既有古狂生的姿态,也有让人亲近的不羁,更何况骨子里还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智勇双全的卧底。

那些绕来绕去的『计中计中计……中计』(借网友评《火凤燎原》的梗),虽然读来有点牵强,但是,至少也不算是特别的不能接受(比起古龙有些比较「潦草」的作品,尤其是那些脑洞大开的代笔作品来说,已经不知道强了多少)。

但是,恰恰太典型的「古龙作品」了,倘若放在其他的上下文里,或许看不出什么,但是放在《七种武器》这个序列里,却把这部情绪上似乎特别激烈的小说,变得有些平庸了。

『仇恨』作为《多情环》的主题,在古龙安排的连环复仇的情节下,表达的可谓淋漓尽致,可是,作为武侠小说,作为古龙的作品,作为《七种武器》这部可谓半实验性质的作品的第四部,选择武侠小说中过于普通的『仇恨』来表达,在我看来,实在有些捉襟见肘的意味;而这与我下面将写到的《霸王枪》中强调的『勇气』真是可以相对苦笑。

这也是我为什么会把两部作品放在一起来谈的原因。

《霸王枪》是《七种武器》的第五部,可是,至少对我,它并未达到推进整体故事到达高潮,并且为最后收束做准备的目的。

值得称道的地方当然有,毕竟是大师的笔力。

几场细节的戏,气氛渲染和欲擒故纵都做的依然很棒,比如,王大小姐的出场,比如登塔夜战等等;

可是,全书里面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并不是主人公丁喜,反而是邓定候。「神拳小诸葛」可谓文武双全,难得的是他作为「成功人士」、「江湖大佬」在这部书里以男二号的身份(如果不算男一的话)活动时,却依然带着那股子让人喜欢的劲儿,这在新武侠里其实并不常见,只能说他应该是初心犹在,赤子不改吧;可是他时不时对于自己毕竟已经不再年轻的自省和自嘲,却同样自然,古龙写起来,难得的舒畅。

可惜的是,不管是书里的那些「局」,丁喜和小马他们各自的爱情,还是贯穿全书的大的阴谋和答案,对于看多了古龙作品的人来看,并没有太多的新意和惊喜,而至于到了全书末尾,儿戏一般的翻盘和冠以「勇气」为名的点题,让作为古龙书迷的我也只能喟叹写到这里,古龙对于《七种武器》的最初的设想和把握似乎有点渐渐拿捏不住,原本目标可以向「神作」挺进的系列作品,有点露出了颓势,会让当时的读者担心么?

不过,幸亏,还有实际上作为《七种武器》的最后一部作品的《离别钩》压轴,《七种武器》终究不是凡品。

注: 网上多有传《霸王枪》为第六种武器的说法,但是,首先,小说中并无对武器排序有明确定义,然后,如以创作发表时间脉络而言,《离别钩》成书时间远远晚于前面包括《霸王枪》在内的1-5部作品,当时也是由古龙明确下来替换掉原被认为是『第六种武器』的《拳头》的作品,因此,确认《霸王枪》与《离别钩》为第五、第六种武器,当无疑义。

27 Dec 2015 , 写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