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2022

这次的年底总结,真的最终还是拖过了阳历年,堪堪守住了春节的底线。究其原因,无非两个: 在元旦前后居家蹲守Covid国内放开这一波的烦躁(以及最后在12月30日本人失守)以及那股从九月底开始就一直焦头烂额,没日没夜的跟踪几个客户问题而导致的客观上的情绪和时间的影响,当然情绪是更主要的。

但是,2022这一年的复杂多姿,也还是不能这么不公平的光凭一个第四季度的鸡飞狗跳就要抹过,起码我回头一看,不知不觉2022年光Blog就刷了33篇,而且还是从三月份才开始写了今年的第一篇,这个产量放在最近几年都是非常少见的,可见这么一年,我也不仅仅是在‘焦头烂额’了。

先看看我写了些什么?占大头的是我试着慢慢重读《古文观止》,每读一篇先手抄一遍,然后写篇简单的读后感;这个行为一直延续到第四季度,直到最后几个月同样情绪受影响才慢了下来。不管长短,至少我努力的把自己如今读到每篇的时候的那点新鲜感觉如同掐尖一样小心的摘出来,写下来,算是还自己三十多年前和古文观止初始到现在的一点债吧。而如果更较真的问为什么要重读,起因是今年上半年好好的读了一些公羊传、榖梁传相关的书(左传部分现在还在慢慢读,依然是四季度之后心情浮躁进度受阻),忽然觉得自己以前读古文观止,一味沉浸汉唐之后的骈文辞赋,对于先秦大部分文章都既读太懂,也嫌弃行文未必华丽,可是现在觉得自己不好好再去咀嚼一下实在可惜。而且即使是心绪烦躁的时候,能够每天抽点时间看看这些古人们的行止,确实有平复心情的作用。我也想过这是为什么,只能猜想古人寿命既短,春秋战乱且多,人在这样的时代风潮下,命如草芥,精神或寄托于神祇,或寄托于道义,也有寄情于心性,读他们的事迹日常,便常常会有慷概却隐有牵挂之感,恍如小林一茶:“我知道这世界,如露水般短暂,然而,然而。”每次早晨掩卷,再想想下午或者要面临的艰难会议,会有洒脱的一瞬。

其次是一些整理blog更新或者是折腾云空间的几篇‘技术向’更新,一个是解决了blog留言的新方案,另一个主要起因是看到现在仅存的一些RSS阅读服务的收费,忽然反应过来,我就算自己搭一个,每年的服务器费用也比这个便宜啊,甚至还顺便可以带一个RSSHub。

2022的前面三个季度,国内整体封控一波三折,未见消停,自然也没有太多出去跑动的机会,暑假难得的请爸妈过来帮忙看娃,而暑假尾巴上,去了一趟石浦,这些都算是难得的体验;到了年底,风云突变,于是整一年下来我们仿佛是观看一场社会实验一样,各种瞠目结舌,大开眼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们毕竟身处其中,家人毕竟身处其中。虽然大部分的年轻人的确都是历经一次或轻或重的流感,但是也有不幸者,更有老人们的渡劫(爷爷今年国庆一度轻微中风,虽然后来恢复尚可,但是到底元气有伤,按我爸的讲法,愈发糊涂;等到开放之后,他在养老院也阳性低烧,前几天接回家里,虽然似乎恢复,可是胃口一直没有如常,昨天我爸更是特意给我电话,说爷爷忽然之间更犯糊涂说胡话,要我有点心理准备——我又能如何心理准备?)。一年下来,各界的老人似乎走了不少,虽然很多也是曾经深刻的记忆,但是,春天时安子叔叔病逝的消息确实给了我狠狠的一击,我甚至相信,这一击给我爸的打击比起外人能看到的更大。

我从十二月中就开始居家,过新年,之后因为丈母娘先行感染在自家居家修养至今,也只好继续在家办公看着提前放假的小朋友们,十二月中下旬小拉和天天先后各有两天发烧咳嗽症状,但是倒也和平日里的发烧没大区别,接着是我在三十号早上开始低烧,下午开始高烧(和身边比起来,已经算是后来者了),于是直接打开Out of Office的免战牌,一通吃药发汗,很意外的第二天下午就基本如常——虽然当时抗原是格外清楚的两条杠。而V在科室里做了快半个月的‘牧阳犬’之后在我同一天也确认阳性。幸运的是我们一家过完元旦假期就基本上恢复了。

而整个社会面也似乎同样在元旦假期之后,慢慢地抖落灰尘般,随着阳光恢复了,除了街上比以前更高的戴口罩比例之外,西湖、少年宫、商圈的人潮汹涌似乎比以前更甚。而电话里,爸爸告诉我家乡同样出现了和网络报道类似的殡仪馆人满为患,他和妈妈目前还没中招但是紧张地关注爷爷状况等等,我有些犹疑地观望着,我们似乎真的要把这场三年的战斗跨过去了?虽然姿态未免决绝。写过一篇针对政策转向的感想,写罢自己读读,却觉得有点幼稚,于是没有published。

May自己写完了总结之后,我从年前到年后被催了几趟总结,一面腹诽她小人得志,一面也是想攒一攒感想,看看穿越这混乱的一年(是的,什么俄乌战争、什么安倍遇刺等等等等,这个糟糕的世界比起我的生活、工作,并不见好),我能否总结、升华出点什么东西没?遗憾的是,静静坐了一阵,恐怕不能,因为提到的种种,我始终有种2022尚未结束,各种乱七八糟的端倪,即使我想用年末来人为划出一道界线,始终也过于勉强,那就只有流水账了,‘平民记录’的价值,其实恐怕就在于此了。

春节的票已经买好了,妈妈开始不欢迎我们回去(或者担心我们路上不安全,或者担心我们会带杭州毒株回去?),但是,随着我们一家阳康、爷爷也阳性过,外加看我态度坚决,终于算是接受了;我爸则是一开始就是暗暗希望我们回去,只是被我妈压制着(外加2020年那一次被一直念叨到现在的让我们回去过年的历史);

假如一切顺利,我们会在除夕下午高铁到长沙南,然后蹭着表弟的车一起回岳阳,去看看三年不见的故乡。三年前的春节返乡我见证了疫情的开始,三年后的如今,我见证了疫情(至少名义上)的结束,这仿佛是一个圈,时间世事终会流动,也许它会无意流到一个俗气而美好的循环,就像龟山薰14年后再回《相棒》。

我们应该始终心怀憧憬。

newyear

12 Jan 2023 , 写毕。